【8027】顺流 （下）
沢田纲吉有一堆的疑问，他知道只要问出口了，对方一定会将答案悉数告知，但如今，沢田纲吉不敢再抱有期待了，就这样吧，不做任何努力，也不做任何挣扎。
关了灯闭上眼睛，还以为见了久违的人，他一定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睡，虽然很快就入睡，但却梦见了他这十年来念念不忘的人。
山本武是一个不管在哪里都很耀眼的人，性格爽朗，很快就和同学打成一片，他是第一个和他说话的人，那时候他只是抱着山本同学真是个好人的想法，根本不敢奢望和山本武成为朋友，只是谁都预料不到，他们不仅是朋友，还成为了恋人。
他们一起在走廊上罚站，一起假期上补习课，一起回家。
有太多太多感觉像是偷来的美好回忆，沢田纲吉小心的将它们珍藏起来，不敢拿出来回味，害怕甘甜的回忆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淡化。
零零碎碎的梦到了很多画面，最后结束在放学后的教室里，两个人吻在一起的画面。
沢田纲吉睁开双眼，眼泪止不住的流下，顺流在耳窝里引得发痒。
那个吻充满了告别的味道。
沢田纲吉感觉到山本武控制了捏住他肩膀的力道，因为他的手重重地压在他的肩上，皱着眉想说什么，却又放弃了说什么，最后像是许诺一般在沢田纲吉的嘴唇上盖上了誓言。
他掀开被子，拉扯窗帘，厚厚的乌云盖满了灰色的天空，沢田纲吉用手背擦过眼角，看向了还没到时间的闹钟，关上后轻轻走向洗手间洗漱。
已经很久没有因为这个人而流眼泪了。
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平静的目光没有一点波澜，还是没有任何长进啊，沢田纲吉。
悠闲地到厨房简单做了三明治，再打好一杯果汁放在旁边，拉开凳子慢慢品尝这来之不易的轻松时光。
因为没有人叫自己起床了，所以有时候连吃片面包的时间也没有呢。
他咀嚼着食物，吃到中间的火腿片时，眉眼弯弯，食物果然有让人心情变好的魔力。
“唔，难道妈妈出去旅游把那把伞带走了吗？”沢田纲吉看着伞架里的橙色伞发愁，他那把黑色的大伞一定是妈妈趁他不注意拿走了。
她老是抱怨自己年纪轻轻用东西的颜色却老气横秋的，并不是说用黑色的伞就老气横秋，而且妈妈对于他现在的状况一直都很担心。
“小纲一点活力都没有呢，没交女朋友也就算了，连朋友也不想试着交往看看吗？”
妈妈的唠叨仿佛又在耳边，沢田纲吉眼里满是无奈，拿起橙色的伞出门了。
“阿纲，早上好！”山本武笑着对呆愣在门口的他打招呼。
“欸？早上好。”沢田纲吉恍惚是在做梦一样，走出了家门，盯着山本武的脸有些走神。
“怎么了？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？”山本武问。
他这才回过神来，慌忙回：“没有没有。”
这个场景，完全和以前一模一样啊。
他忍住了眼泪，扯出一个笑容，“山本你、为什么会在这里啊？”
“我在晨跑哦，不过不知不觉就跑到这里来了，正好你就出门了。”
沢田纲吉看他穿着跑步的鞋子，衣服也是防风衣，有些担心地嘀咕了一句，“快要下雨了哦。”
“没关系的。”山本武胡乱揉了揉沢田纲吉的头发，根本不在意。
沢田纲吉却因为这一过于亲密的举动缩短脖子，垂下来的头发挡住了他害羞不自在的表情。
山本武陪着他一起等电车，沢田纲吉不安起来，认为这有些太过了，他抿着嘴唇，不知道该如何去劝说，电车还没到就下起了大雨，他们站在有防雨台的地方都被飘风雨淋着了。
山本武把他拉向自己身后挡着外面飘来的雨，沢田纲吉被他完全挡住，他闻见了山本武身上传来的熟悉味道，不好意思地小声道谢。
等电车到了后，沢田纲吉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把伞递给了山本武。
在电车上和山本武挥手后，他才悄悄松了口气。
为了避免加班，还是快点投入到工作当中吧，他甩甩脑袋，明确地将今天要完成的工作内容写在便利贴上，贴在电脑屏幕边上。
到了下班时间，天空还是阴沉沉的，却没有下雨了。
随着人流搭上了拥挤的电车没一会儿，天空居然又下起了雨，不留情面地啪嗒啪嗒在地面上，想着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结束，沢田纲吉仿佛身负重物一样喘不过气。
到达目的地后，他像是有什么预感一样张望周围，果然看见了他。
他双手抱怀靠在广告牌的玻璃墙上，带着耳机不知在听什么风格的音乐，而那把还未撑开的橙伞正靠在他身旁。
周围带伞或没带伞的人都匆匆忙忙地离去，只有他那里被划分开来，安安静静的。
很多时候，等待的那个人，是他自己。
他想起了等他社团活动结束的沢田纲吉，等他棒球比赛后一起去庆祝的沢田纲吉，等他梦想实现就回到原点的沢田纲吉。
原本以为为这个人最后的等待不会终止，又或者是自己哪天疲倦了不再等待，但这个人只要出现在他面前，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。
沢田纲吉慢慢踱步到他身边，他轻扯山本武的衣袖，山本武看见是他，立马露出一个晴朗的笑容，这倾盆的大雨都遮不住的明亮。
山本武收起了耳机，“预料到你大概这个时候下班，但是这个时间会下雨，所以我就在这里等着，我送你回家吧。”
解释有些多余，沢田纲吉没说话，只是点点头，钻进那把撑开的伞里，和山本武挤在一起。
十年不见，山本武比他高了很多，这把伞又是女款的袖珍伞，所以两个人都没躲过这场雨的清洗。
“很像以前我们冒雨回家的感觉呢。”山本武低头看着沢田纲吉皱着眉的脸笑道。
那个时候沢田纲吉把伞借给了同班的一个女生，她为难地站在楼道门口，因为是夏季，并盛学校的校服都是白色的衬衫，一旦打湿衣服，便有难堪的状况，所以沢田纲吉没有丝毫犹豫主动开口将伞给了她。
最后是山本武把棒球社的运动外套披在两人身上，一起跑回了家。
虽然回到家满身泥泞和直接淋雨回家也没多大差别，却也是沢田纲吉为数不多的开心时光。
“啊，雨好像变小了。”山本武收回伸在伞外接雨的手，又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沢田纲吉，“阿纲。”
“嗯？”沢田纲吉回应他。
“抱歉，我说谎了。”山本武停下了脚步，雨也停了，路灯的灯光倒影在积水洼里，积攒的雨滴落在水洼里，泛起的涟漪一圈一圈，就像水中盛开了烟花一样。
“其实我今天很想去你公司找你来着，但怕给你添麻烦，所以只是等在你下电车的地方。”
沢田纲吉移开了那美妙的景象，看着山本武在路灯的映衬下如琥珀一样的眼睛。
“我只是很想见你。”
我也是。
他该怎么回应这份迟了十年的期待。
送到家门口，两人互道晚安后，沢田纲吉理所当然地去拿回那把在山本武手中的伞，对方却收在身后，躲过了沢田纲吉的动作。
“万一我回家路上突然下雨怎么办呢？阿纲，你要收回吗？”山本武这次虽然笑嘻嘻地看着他，但眼睛里的严肃却是认认真真地期待着答案。
你要收回吗？你舍得收回吗？
沢田纲吉愣住，随后觉得山本武的这一举动未免有些孩子气，他没想到如今在这么成熟的一张脸上还能看见他国中时期的影子，愈发觉得好笑又可爱。
“你不用再这样执着的等着我了。”
山本武听到他这么说，手中的伞差点滑落，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，他已经没办法再隐忍不发了。
“想要见我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，阿武。”沢田纲吉抱住了浑身僵硬的山本武，与他脸贴着脸，右手轻抚他的后背，“我们明天再见吧。”
再次相遇已是不可多来的缘分，就不作妖了，好好珍惜吧。
＊背景是80选择去实现梦想，而27作为普通人继续过着普通的生活。
＊非常日常，非常顺其自然的节奏写下来的，希望不会让你们觉得太无聊。
